一碗阳春面

南京师范大学某宿舍某床

昨晚床上的蚊子又吵又咬人,实在忍不住,开灯才发现蚊帐上驻着五六只,纹丝不动,却蓄势待发。好容易用手把它们都扇了出去,得以一个晚上的安宁。

上了大学之后,变得很懒,懒到甚至毫无生活规律可言,比如不吃早饭,不擦凉席就睡觉,晚上狂吃东西,挂了蚊帐也不下,任由着蚊子在耳边吵吵嚷嚷。

今晚上床前,照着之前和奶奶一起生活时,奶奶赶蚊子的方式,用扇子把边边角角的坏蚊子都赶跑,然后迅猛地关上蚊帐,用夹子死死夹住,现在周围没有任何一只蚊子,想想有点害怕,害怕之前那些生活方式离我越来越远。我可以感受到现在的社会正在把我和之前那个小乡村一丝丝地抽离开来,直到一刀两断。

我上高中以来,这种抽离就已经开始了。原来的夏天,早上早早起床吃个饭去上学,周末的中午就会和爷爷奶奶在大风扇下吃西瓜,吃冰好的枇杷,准备晚上的菜,吃完晚饭,我会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有时候还有姑姑,一起坐在我家的场地上吹着晚上的凉风,吃着西瓜,聊着闲话,哈哈大笑,睡前看会电视,一般我都会和奶奶不堪忍受屋内的热度,跑去屋外坐在爷爷的可以做床用的凉板上看着屋里的电视机,睡时奶奶就会和我一起赶蚊子,下蚊帐,盖上小薄被,然后早早地睡觉。

但是现在,爷爷奶奶都老了,他们现在在干嘛呢,早早地睡觉了,没有我没有爸爸妈妈的陪伴,他们会不会无聊。之前奶奶摔了一跤现在不方便爬楼了,爷爷腿脚也不方便,都搬到楼下住了,楼上的奶奶一直睡的会褪色的大红木床还好吗?爷爷的凉板呢?爷爷的小阁楼呢?那个陪伴了我一整个童年的电视机呢?那个频频传来凉风的阳台呢?我还记得我每次吃完饭特别早,都会直接上楼看电视,在那个阳台偷看还在吃饭的爷爷奶奶和来聊天的隔壁邻居奶奶,然后再美滋滋进去看动画片。

我真的好怕时过境迁,我为什么写着写着哭了,怕生命的逝去吗?还是怕自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了?还是怕自己的回忆只能是回忆,再也不能回去了?

我现在回去就是玩手机,找WIFI,晚上熬夜到很晚,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爷爷奶奶来打电话也是敷衍了事,我正常吗?你的童年怎么过的?他们陪你过的,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他们陪你长大的。那你现在在干嘛?我真的每次都在提醒自己不要这样,不要这么不耐烦,他们会难过的,你陪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少了,为什么不珍惜?

我现在真的脑子里过了很多之前的事情,都是回忆,我好想回到那个时候,无忧无虑,就是爷爷奶奶的小仙女,怀念冬天洗完澡躲进被窝看动画片的日子,怀念夏天在凉风中看电视到睡着,怀念春秋了奶奶还是给我层层叠叠穿好多衣服,当时的证件照就是证据哈哈哈,现在没人当心你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呢。

忆亦念,念亦惧,何惧?惧诸事变换,生生不息,逝事常有。

眼泪现在止住了,不知道起床会不会肿,人的情绪真的说来就来,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珍惜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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